虛實交錯,是一種在散文中極為常見的寫作手法。將現實情境融合在虛構的設定,不僅
能襯托實際部分的真實,更能使讀者有更加強烈的感官體驗。簡媜的作品含有大量虛實
交錯的元素,他善於遊走在虛與實的交界,成為簡媜獨有的散文風格。
以其著作⟪女兒紅⟫為例,簡媜大量運用了虛實交錯,並以多元的方式呈現於文本之中,
包含了題材的虛實、時空交錯、自我對話、夢境的穿插、以及舊我及新我之間的辯證。在
⟪女兒紅⟫的輯一中尤為明顯,輯一⟨暗紅⟩中是虛實交錯最為多元及豐富的篇章,以「為
義」為主軸,環繞著幻滅與重生。其中的⟨四月裂帛⟩則堪稱經典。⟨四月裂帛⟩中,簡媜在敘
述和年輕醫者的邂逅及散場時運用了「時空交錯」。在那頓分手時的最後的晚餐,醫者將
和文中「我」來往七年的書信交付予「我」,接著書中場景則跳轉至簡媜營造的虛擬情景
中。在此,「你」指的即是年輕的醫者,簡媜的刻意營造,讓「我」和「你」坐下長談,並時不
時引入彼此互通的書信的內容代替真實世界的真人對話。就仿若這精心策劃的小天地
將是座教堂,多年後的兩人在此告解,傾吐的不是年輕氣盛的浮躁與固執,而是在多年
的反思與沉澱後,彼此獻上最真摯的祝福。就像對他說的:「你真是個令人讚嘆的人,你
的杯不應為我而空。」
簡媜此時在這樣的情景下使用時空交錯,除了展現文章層次,更賦予了這段感情一份
圓融而美滿的收尾。也許當時並不成熟的二人並未落筆而下一篇美好的結尾,藉由虛幻
情景的設置,讓讀者透過嵌入的書信找尋感情走向消亡的蛛絲馬跡。更重要的是,簡媜
能有機會為年少的遺憾親自終了。正是因為太懂得彼此了,才願化作「我」,向曾經也是
生命中清喜的泉的「你」,彼此坦露當初也許未能說出口的真心:「愛戀就該是叱吒的扁
舟和桀驁的帆船比肩而航。」
另外在⟨母者⟩中,簡媜又再度展現了不同形式的虛實交錯。 ⟨母者⟩中的實是這三位母親
,這三位透過簡媜的眼躍然紙上的母者。虛,則為文中的我。有為了女兒被精神病纏身
而虔誠祈禱懺悔的母親,和在一旁隱身於善信女的「我」;有家中為了養家糊口而被迫和
子女分別的幫傭及目睹幫傭親吻弟弟腳指的「我」;有為了英年早逝的兒子操持後事的老
母親和在一旁觀察著所有事件的「我」,甚至包括了過世的兒子走進禱告室的描寫,無不
展現了虛以及現實。簡媜將這些他曾經歷、觀察甚至僅是聽說而來的故事融入了一個旁
觀的「我」,用以襯托出他所期望呈現於觀眾的「母者」的偉大。簡媜不僅將自我帶入情境
,更穿插了如神話般的片段,
描寫為人母前和神明子自身自由及未來的生活畫押,願意撫養一個未來不一定會回報
自己的人,甘願自斷羽翼,自銬腳鐐,無悔成為母者。這些虛實交錯的編排,讓讀者心中
深深烙印了母者的崇高與偉大。
虛實交錯能像簡媜的作品般被把玩得如此精彩得十分少見。真實性一直被當作審視散
文的要點,太過虛構則更加偏向小說了。然而簡媜將妙地運用虛與實,疊加出更加絢麗
的火花。⟨四月裂帛⟩中的時空交錯提供了讀者另一個視角,引領讀者抵達另一方淨土,
兩人的吿解恰若呼應了題旨的幻滅及「重生」。在這個虛構的小視窗,讀者將有機會成為
雙面鏡後的觀察者注視著兩位曾經的愛人剖析過去的感情,最終為往昔的遺憾留下最
完美的註解。⟨母者⟩李題材的虛實交錯則帶給讀者更加濃烈的情感意識及感官體驗。母
者為了子女而和神明交易的犧牲與無悔無疑是爲「母者」鍍了層金箔,使其被受景仰。而
輔以三篇也許就發生於你我左右的尋常之事,深刻解釋了母者值得人們歌頌的理由。
邂逅簡媜,文章的虛實與否不再重要,也將不再成為我心底的謎團。他雖不曾和讀者立
下契約保證內容的真實,卻將自己最真摯的情感,個人豐富的經歷及人生的回憶點滴用
最華美的砂鍋盛裝,輔以他溫潤且樸素的文字調味,並綴以她獨有的奇思妙想及奇幻元
素,煲成一鍋不僅驚豔四座,還富含層次,好似帶領品嚐者親身走訪他的經歷的鮮美什
錦粥,令人回味無窮。
個人反思
這次在Criteria A(理解與詮釋)和Criteria B(分析與評價)失分較多,我認為主要問題有
以下:
1. 我並未於首段定義欲比較的寫作手法,沒有釐清如何把「敘事手法」拉至「虛實交
錯」。
2. 第二篇文本比較時,在分析文本產生錯誤。⟨母者⟩中的「我」僅為旁觀身份而非「虛
構」,若將「虛構」部分更著重於穿插於段落中,母者與神的對話將更為合適。
然後最後一段多餘的啦哈哈哈哈,只是想說來個詩情畫意一點的收尾但正式寫作中完
全沒有必要!Paper 2 還是以比較文本為主軸,詩化的語言僅用作修飾語言(criteria D)